从女毕业生到女保险代理人：教育流动引导的内—港跨境就业迁移

周思媛, 宋婧 (2022). 从女毕业生到女保险代理人: 教育流动引导的内—港跨境就业迁移. 妇女研究论丛, 171(3), pp. 58-73.

在全球化教育流动和就业迁移相互交织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女性获得了更高的教育水平和劳动力流动性，出现在专业性和职业地位更高的服务行业中。然而，在现有文献中，教育流动和就业迁移往往被当作两个独立的研究领域。教育流动研究着重于教育给年轻人带来的的就业机会和阶层提升，而劳动力迁移研究通常聚焦于劳动密集和低收入的外来移工，包括从事底层服务业的女性劳工。在性别视角下，教育流动与劳动力迁移互相关联、相互交织带来的新的变化尚未得到足够关注。在香港，由于近年来保险业的跨境发展，许多来自于内地的女毕业生得益于她们独特的文化资本和跨境社会关系，被招募成为保险代理人。本研究关注这些女性作为非典型的技术移民和专业人才，如何面临着性别化的跨境就业经历。

本研究采用了质性研究方法，访谈了32位在香港从事保险代理人的内地女毕业生，参与式观察了她们的社交生活和工作场景，并运用网络民族志的方式收集了个人和公司层面与跨境保险业招募与跨境就业经历相关的社交媒体数据。本研究从性别化的代理人招募机制和女毕业生的就业动机这两个角度探讨了女性在教育流动引导下的跨境就业模式。研究发现，香港跨境保险业的招募机制致力于吸引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内地女毕业生，展现她们专业、独立的精英女性形象，同时也强调女性温柔耐心、富有同理心等性别特质，服务行业中的性别刻板印象有所突破的同时也被重塑。在就业动机上，这些外来女性群体能够利用在求学中积累的教育优势和跨境机遇，在一定程度上冲破迁出地原生家庭的限制以追求在迁入地的就业自主性。但是，年轻女性的跨境资本转化也面临着劳动力市场中性别和地缘双重边缘化的困境，同时需要权衡家庭和事业的各种考量。迁移对女性就业机会的重塑，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传统女性服务业底层就业的刻板印象，但是女性专业和独立的工作形象依然受制于公共和私人领域性别化的劳动分工。

本研究对女性跨境保险代理人这一行业的探讨，展现了教育流动和劳动力迁移相互交织、为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女性提供新的就业机会的可能性。女性跨境从事专业性服务行业，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传统的性别观念和自我认知，但是她们的个人选择依然未能从根本上挑战劳动力市场和家庭领域的性别和结构性的不平等。本文衔接了跨国文献中教育流动和劳动力迁移这两个研究传统，主张把女性在教育流动中得到的跨境视野和资源整合到对她们异地求职经历的研究中，并把她们多元化的就业选择与她们不断重构的性别化生活认知相关联，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迁移给女性带来的就业机会和社会压力，并对职业选择背后的性别和社会意义进行反思。

作者简介

Ms. ZHOU Siyuan (周思媛) is a Ph.D. candidate in Gender Studies Programme and the Department of Sociology at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Her research interests include gender and work, migration, and female entrepreneurship. Her doctoral project is about “doing gender” and “doing business” between Hong Kong and mainland China among female IANG insurance agents (Email: siyuanzhou@link.cuhk.edu.hk).

Dr. Jing Song (宋婧) is an Associate Professor in Gender Studies Programme at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and an Associate Researcher (by courtesy) at Shenzhen Research Institute,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Her research interests include family, gender, work, urbanization, migration and China’s market transition. She has published in China Quarterly,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China, Urban Studies, Journal of Rural Studies, Work Employment and Society, Population Space and Place, China Review, Journal of Sociology, Journal of Comparative Family Studies, Housing Studies, Asian Anthropology, and so on. Her book Gender and Employment in Rural China was published in 2017 by Routledge (Email: jingsong@cuhk.edu.hk).